第193章 距离

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戚妍，隔着一扇门，她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，突然觉得内心悲凉到极致。她的母亲，想必当初对戚彪是付出了满腔的爱恋，可是那样浓重的爱，却丝毫没有得到这个男人的珍惜。

她用生命延续的方式，早早的从这个世界上离开了。是为了成全戚彪的幸福吗？还是说，从一开始，她就预言到了结局？对于那些陈年往事，戚妍不清楚。仿佛除了唏嘘之外，再也不可能有多余的情绪。

“你走吧，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。”许久之后，从戚彪的牙缝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眼，而王艳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，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。

她脸上，突然就被泪水弥漫开来了，“戚彪，你当初说爱我，说会照顾我一生一世，原来都是假的对不对？既然你做不到这些，可为什么要害死他？”她带着哭腔，声声斥责戚彪。

而戚彪一直紧蹙着眉头，仿佛不愿意去回忆之前的往事一般，又是隔了许久，他才开口。“过去的事情，就让它过去吧，我们都这把岁数了，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。”

他仿佛是累到了极致，与王艳芳之间，除了这样淡淡的一句话之外，再也不想多说其他的。戚妍不明白戚彪的心情，不知道他是在懊悔，还是在谴责？

“我们都这把岁数了，戚彪，我和你在一起整整三十年，这三十年难道都可以抹去吗？”王艳芳的声音提高了几分，她咄咄逼人的架势，与戚染如出一辙。

“我没有害死他，我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。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你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。”戚彪说完这一句，王艳芳一下子哑口无言了。

她只是愣在那里，泪水无声的流淌着，“戚彪，你要怎么对我，我都无所谓，可是你不能那么对小染，她还那么年轻，你要她以后一个人怎么办？”王艳芳突然开始哀求戚彪了。

而他扭过头，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。就好像眼前这个跟自己哭哭啼啼的女人，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一样。

“太太……”陈凯站在走廊的一边，却见戚妍只是拎着东西好半天都没有进病房，他有些担心，朝这边走来，小声的叫了戚妍一声，目光却瞥见屋子里的两个人，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。

王艳芳突然哭着从屋子里冲出来，差一点与站在门口的戚妍撞了个满怀，若不是陈凯及时将戚妍拉开，她一定会被冲撞在地。

王艳芳没有想到戚妍竟然一直都站在门口，她那双红肿的眼眸，也只是扫了戚妍一眼，而后迅速的挪开。

谁也没有说话，她站定脚步，再次昂起自己的下巴，而后匆匆的从这里消失。戚妍是震惊的，她知道王艳芳其实从来都没有爱过戚彪，但是她为了戚染，什么事情都可以做。隐忍了三十年，又为了戚染的未来求戚彪。

这就是母爱吧？就算是王艳芳这个人凶狠残暴，可是她疼爱自己的骨肉，却是一点都不假。她站在那里，仿佛陷入到沉思之中。

“小妍，是你吗？”躺在病床上的戚彪，已经看到了门口的戚妍，声音里充满了愉悦。好像刚才这个屋子里并没有出现王艳芳那个人一样。

戚妍收敛住自己的情绪，回头冲陈凯点了点头，这才迈开脚步朝戚彪的病房走去。戚彪靠在床头，脸上堆满了笑容。

“小妍，你终于来看爸爸了，爸爸有好一阵没有见到你了。”戚彪说这话的时候，倒是并没有半点不自然。可是对于戚妍来说，这样的话太陌生。

她习惯了和戚彪之间冷冷的那种状态，他基本上从来都不过问她的情况，她考试是不是考了第一，她是不是到了拍拖的年纪，甚至她猜想，戚彪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吧？

“这段时间有点忙，所以就来晚了。”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，而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，目光落在戚彪的身上，却不敢与他的视线交汇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自从知道真相之后，她发现自己已经很难与戚彪做到亲近了。明知道他们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，可是这份爱，习惯了陌生，一下子无法熟稔起来。

“我听王律师说了，小妍，爸爸其实挺好的，你不用担心。”戚彪的声音很轻快，戚妍倒是觉得鼻子酸酸的。

她知道戚彪的心脏不好，之前已经做过好几次手术了。作为他唯一的女儿，她难道不应该多留在他身边陪陪他吗？

“刚才她过来呢？”这话，戚妍并不是询问的口气。她在门口已经听到了王艳芳和戚彪的谈话，也知道王艳芳出现在这里的目的。

她就好像只是随口一问罢了，但戚彪却是一副认真的口吻。“哼，她竟然想到这里来给那个野种要钱，真把我当救济站啦？”

这件事情，戚彪心底是怒火朝天的，一个男人活了大半辈子，才发现自己守护的东西都是假的，老婆是假的，女儿是假的，他当然觉得内心不平静了。

戚妍没有做声，她只是沉默着。

“小妍，你和匀琛现在怎么样呢？”戚彪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，于是话锋一转，就说道了邵允琛。他现在甚至会有那么一丝欣慰，邵允琛娶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儿。

可是这份得意，对于戚妍来说，却算不得什么。“我们很好。”语气始终都是淡淡的。她想，戚彪一定不知道她和邵允琛之间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吧？

他的眼里，始终关注的都是自己的事业当初邵允琛想要娶戚家的女儿，他为的不过就是搭上这个商业链，所以，对于邵允琛到底娶哪一个女儿，不也是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吗？

不知道为什么，一想到这些事情，戚妍就觉得心底开始毛躁了。她觉得房间里有些压抑，而不远处躺着的戚彪，也让她觉得压抑。

她想要逃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