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举国悲恸

姚子清的诀别电文中之所以没有提及周卫国突围的事情，其实也是为了掩护周卫国他们。

道理很简单，如果他提及的话，万一国军内部有日军的奸细，并将周卫国突围的消息传递给日军。

那么日军必定会疯狂的拦截周卫国他们。

毕竟，出了宝山城并不意味着安全，后面还有很大一片日军占领区，以及数道日军封锁线。

即便日军间谍无法触碰到高层秘密，不知道周卫国突围的消息，也极有可能通过国军高层展露出来的蛛丝马迹，推测出什么。

反之，如果让前敌指挥部的高层军官们认为周卫国也死在了宝山城，纷纷露出发自内心的哀痛，便能最大程度的迷惑日军，从而让日军放松警惕。

相应的，周卫国他们突围的成功率也大上不少。

可以说，姚子清是将自己的一切，都奉献给了国家，奉献给了虎贲团……

第三战区前敌指挥部，作战室内。

每一次接到虎贲团发来的电文几乎都是好消息，这不禁让陈辞修形成了惯性思维。

因此，当这一次，他听到的是姚子清发来的诀别电文，说虎贲团要与宝山城共存亡，战至最后一兵一卒，杀身殉国，以报国恩的时候，他的脑袋‘嗡’的一下就炸开了。

他双眼一花，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去，脚下一绊，一屁股跌坐在了自己的座椅上。

“为什么？为什么会这样？我不是已经下命令，让姚子清和周卫国突围了吗？”

所有人的神情都低落到了极点，整个作战室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外，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声音，气氛压抑的可怕。

片刻后，第15集团军副司令罗尤青率先开口道：“总座，或许是虎贲团还没来得及突围，日军便再次对宝山城发动了进攻。”

陈辞修也知道绝对是这个原因，否则姚子清绝对不可能不突围。

好一会儿，陈辞修回过神来道：“立即发电联系虎贲团，询问那边的情况如何了，让姚子清和周卫国务必坚守住，就说我已经派遣重兵前去增援他们！”

说完，陈辞修又道：“命令正面部队，立即向宝山方向进攻，以牵制日军主力，接应营救虎贲团突围！”

罗尤青忙劝道：“总座不可，我军各部与日寇血战一月有余，诸部损失惨重不说，将士们也都疲惫不堪，防守尚且十分吃力，根本没有余力主动出击向日军发动反攻了啊！”

陈辞修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，但淞沪战场好不容易出现两個能打胜仗的虎将，他实在不忍心这样的国家栋梁就此陨落宝山。

他正欲开口，前来汇报的通讯参谋却是抢先一步说道：“长官，虎贲团给前敌指挥部发来诀别电文后便失去了联系。

卑职尝试联络了几次，但发出去的信号都跟石沉大海一样，杳无音信。”

陈辞修一脸颓然。

通讯参谋想到每次虎贲团一有消息，陈长官便会在第一时间向委员长汇报。

于是又试探性问道：“对了，长官，虎贲团的消息，需要向委座汇报吗？”

陈辞修：“委座为了这场战役日夜操劳，早已经身心俱疲，今晚就不要打扰他了，明日一早再汇报吧。”

“是！”

通讯参谋应诺一声，将手里译好的电文递交给陈辞修，便小心翼翼的离开了作战室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魏明扬之所以关闭电台，也是遵照团座姚子清的命令。

因为电台只要打开就会有信号，有信号就有被敌人通讯部队监测到的可能，所以，为了让周卫国能够顺利突出重围，姚子清必须要将所有的风险都控制到最低。

……

今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。

有人悲痛，有人欢喜。

晚上12点，随着日本人将攻占宝山，全歼虎贲团的通告发布出去，顿时在整个中国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，诸多国人悲恸的不能入眠。

当然了，由于收音机还是奢侈品，虎贲团被全歼一事，目前只有上流权贵得知，普通人还并不知情。

上海各国租界。

许多外国人也在讨论这件事情。

英租界。

泰晤士报驻华主编乔·史密斯和驻华记者大卫·约翰逊一直在关注着宝山战役，因此，二人并没有睡觉，一直熬夜到凌晨12点日军发出通告。

听着收音机里面发出的，日本播音员慷慨激昂的通告，大卫·约翰逊摇了摇头道：“可惜了，本来还想采访一下姚子清和周卫国，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。”

他嘴上说着可惜，脸上却带着玩味的笑意。

坐在对面的乔·史密斯道：“中国和日本的军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，即便虎贲团在宝山取得了一定的战果，对于整个淞沪之战而言，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。”

顿了下，这外国佬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：“不过，这些日本人也是够不要脸的，明明在宝山战场吃了那么大的亏，却大言不惭，搞得好像取得了多大的战果一样。

不知道的，还以为他们消灭了多少中国军队。”

……

苏州城。

周公馆。

老爷子周继先默默听着收音机内的报道，不知何时，悲恸的脸颊已然被泪水打湿。

旁边的管家想出声劝慰，又不知该如何开口，只能默默陪在一旁。

……

在日本人的刻意宣传下，第二天一早，宝山沦陷，虎贲团被全歼的消息便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。

无数国人为之哭泣，仿佛天塌了一样，不计其数的国人把姚子清、周卫国，以及虎贲团的将士牌位供奉在自己家的神龛上。

日本人天真的以为，这样可以打击国人的意志，然而却弄巧成拙，更加激起了国人心中的怒火，无数国人被点燃了内心的仇恨和愤怒，也更加坚定了要抗战到底的决心。

无数有志青年咆哮着、大骂着，哭泣着，踊跃参军报国。

……

江城武汉。

统帅部。

常校长昨天给虎贲团下达了突围的命令，算是解了个心结，他心情颇好，因此难得的睡了个好觉，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。

所以，他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。

“世和啊，虎贲团怎么样了，他们突围出来了吧？现在到哪里了？”

常校长找来王世和，向他询问着虎贲团的情况。

“虎贲团……虎贲团……”

王世和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，委员长好不容易有了个好心情，他实在不忍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知对方……